到罗布泊寻石,这也太疯狂了。罗布泊--“死亡瀚海”,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终年风沙不断,酷暑严寒,没有一滴水,鸟不飞,草不长,科学家彭加木、旅行家余纯顺都没走出来,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不知名的人把命丢在了这里;而更恐怖的是这儿过去是核试验场,到这儿捡石头不是玩命吗?可是石河子就是有许多天不怕地不怕的石痴硬是敢去捡石头。这其中,石河子奇石协会副秘书长杜书芳恐怕是最早有这一疯狂举动进入这个死亡禁区的人。NBA有一个林书豪林疯狂,杜书芳看来可以叫杜疯狂了。
杜书芳60多岁,生性豁达,为人厚道,因为酷爱奇石,还专门买了越野车拣奇石,从不畏艰辛,甘愿饮风宿露。如此石痴石河子奇石界少人可比,因此不少人都愿意跟他一块捡石头。
2010年2月初,石友王伟拿了一块石头对老杜说,这是从罗布泊拣来的,行不行,你给看看吧。老杜立即用酸处理了它,几个小时后,表层的石垢褪去,一块从来没见过的玉石脱胎而出:白净细腻,瓷感十足,又温润凝重,仿佛携带着罗布泊那神秘之魂。它有些象和田玉,但又不是和田玉,它的纹路接近克拉玛依乌尔禾的金丝玉,却又分明不是金丝玉,它是罗布泊戈壁滩上才见到的玉。欣喜之余老杜决定到罗布泊捡这种戈壁玉,说干就干,他很快就联络到几个石友,胆大的立即响应,个别人吞吞吐吐(这才是正常的反应),而老杜疯狂的决心已定毫不动摇,一定要去走一趟。他也经过了解,核试验威力再大,范围也有限,又过了残留期,不必担心,只要离爆心远一点,不要进入军事禁区就没事;至于干旱缺水,新疆人早已习以为常,多带水就行。
2010年2月19 日,一大早,残冬寒气袭人,老杜约好同样疯狂的庞照平、吴晓峰、刘德喜以及三位女勇士等十几人,经过精心准备,开上四辆车,蒋新亮还带上了Gps.。他们请王伟的朋友带路,一路奔东驶去。大伙是既兴奋又紧张,毕竟是第一次,有点悲壮的气氛。凭着向导的惊人记忆,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戈壁滩上,硬是闯出一条路。夜里三点多,他们来到罗布泊腹地一个探矿队的宿营地,汽车的轰鸣声早已惊醒了这里的主人和狗。当老杜在狗的狂吠中敲开板房门,主人小董吓得不行: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当得知是一帮石友时,他喜出望外,简直就是天外来客呀!作为北京探矿队雇用的看守人员,整整一个冬季,他与两条狗为伴,方圆几百公里,见不到一个人,每天只有在规定的两个小时里用发电机发电,看电视,和家人通电话。小董高兴的赶紧招呼大家,又是烧柴供暖,又拿出冻肉给大家做饭。随后,小董不无担心地告诉大家,这里没有水,夏季地面温度高达七八十度,春季沙尘暴多,冬季风大天寒,遇难的事常有发生。有汽油烧光了车开不走的,有导航仪失灵迷路的,结果不是渴死、饿死,就是冻死。还有三个维吾尔族老乡,晚上关在汽车里,烧无烟煤取暖全部中毒而死。老杜一边听着,一边借着柴禾的光亮打量着,院内有一个两立方多的蓄水池,还有一个比人还高的密封储水罐,这是整个探矿队的生命保障啊。身临其境,杜疯狂这时是一点都不疯狂了,对汽油和水的重要性有了要命的感受。这以后每次出发捡奇石他都会提醒大家要备足油和水。
天亮了,大伙怀着复杂的心情出门捡石,但这儿是否与别处没什么不同。罗布泊的景色看似单调,但单调中透着诡异冷峻,好似一点也不希望外人来打搅这儿的一切,在艺术家的眼里这些是不可多得的素材,而杜疯狂们哪有心思去品味这些景色。人人都弯腰低头寻石,很快有人就捡到第一块戈壁玉,不由高兴得叫了起来,不一会大家都有了收获……这次罗布泊之行,前后共五天,行程两千五百公里,杜疯狂们拣到了不少托帕石和戈壁玉,车子装得满满的,兴冲冲而归。初战告捷,杜疯狂们到罗布泊捡石的步伐停不了了。
遭遇沙尘暴
2013年3月下旬一天上午,老杜和李爱民、邢恩、张斌等一行十八人五辆车,从罗布泊捡石返程,就在驶出戈壁滩爬上罗布泊公路不久,天突然大变,沙尘暴仿佛拉开了一张无边的灰网铺天盖地而来,很快笼罩了大地。巨大的气浪从侧面向车队袭来,汽车好像要被掀翻。只听得风在疯狂地吼,沙石拼命地击打着汽车的每一个部位,人仿佛掉入生死博击的大漩涡,只能任由命运摆布。杜疯狂们这次是小巫见大巫了。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风向好像变了,一切都静了下来,大家猜测沙尘暴是不是过去了,赶紧下车看看。只见每辆车迎风面都变了样,车的外壳被打得斑斑驳驳,有的地方光光亮亮,车窗快成毛玻璃了。车的大灯灯罩也满是划痕,无法照明。有两辆车的玻璃打裂了,石友们找来胶布牢牢粘上,车队这才继续前行。没多久,沙尘暴又从正面扑了过来,天空更加昏暗。汽车只得加大油门顶风前行。老杜只能看见狂风夹着沙烁,在眼皮底下的路面卷来卷去,直看得两眼发昏,赶紧把方向盘交给王辉:“小伙子,我们来给你看路”。
于是,老杜和刘德喜把脸紧贴在车窗玻璃上,勉强看得见公路两边时隐时现的黄色行道线。“压线了,往左”,“ 压线了,往右”,就这样,王辉全靠着他俩的指挥把控着方向。这些四驱的大马力越野车左摇右摆,在这一百来公里的路面上,哼哼唧唧足足爬行了六七个小时。下午沙尘暴终于过去了,杜疯狂们才舒了一口气。第二天到了吐鲁番,过路的司机看到老杜一行,个个灰头土脸,所有的车壳表层的漆打光了,车窗玻璃全部变成了磨砂玻璃,车牌号成了一个光板,立刻明白了,说“你们可真厉害啊,从哪里逃出来的?昨天,沙尘暴迫使全部列车停开,有的长途客车被掀翻,吐鲁番的旅店都住满了。”杜疯狂们是又庆兴又激动,庆幸的是冲出沙尘暴躲过一劫,激动的是这辈子也有了这么惊心动魄的经历,吹牛也有资本了。没多久,杜疯狂们在罗布泊又一次遇到了沙尘暴,不过这次他们迅速把车开到了一个低洼处,躲了一晚上,没和沙尘暴硬扛,经验派上了用场。
由于有了多次进罗布泊寻石的经历,杜疯狂们的胃口是愈来愈大,他们的足迹也越走越远,北面远至阿尔泰山、喀纳斯湖,南疆的拜城、且末县,东面的北塔山、星星峡等几十个地方,或租车或自驾,无所不往。杜疯狂们恨不得出境到蒙古、哈萨克斯坦去捡奇石哩。如今,全疆差不多的石种在老杜那里都能看到。而杜疯狂们从罗布泊拣来的泥石、陨石、托帕石、旦白石、风砺石、以及用戈壁玉加工出来的手镯、挂件、手把件,以其独有的魅力受到大家的喜爱。有前面的人带头,后面的人就不停地跟上,现在全疆各地还有从口里来的越来越多的疯狂们去罗布泊捡石,据老杜估计不下一两千人。看来杜疯狂、张疯狂、李疯狂们疯狂的寻石之旅还将继续疯狂下去。